饮火

-诗歌整理，第一辑。

-题献给 @As·phi·er 和那些曾为我们闪耀的岁月，她已身在遥远的阿卡狄亚。

-“肉身从未抵达，灵魂率先消亡。”

序 “In my end is my beginning.”

 

这国土空有一双石英的眼睛，

大理石的诗与哀歌，多年以后

我会想起那些汹涌而来的云层。

烧灼过的万花筒镜片，玫瑰花征服庭院，

这国度有关古拙的一切，尽管它如此年轻。

我会想起它的起源，我会想起

更早之前，印第安人断断续续的笛声

曾越过高草与篝火，激起肆虐的寂凉。

鸟类眼中迁徙的轨迹，不过是一条长而狭的浅痕

——然而对于他们来说，终点与故乡之间，

是一个族辈漫无目的流浪的距离。

请忘了它如今甚嚣尘上的一切。

想想新世界的被创造，废墟诞生出秩序，

而不是如今给人广厦倾颓的错觉。

想想它的黄金年代，想想建国伊始

有人曾慷慨激昂，有人曾笔耕不辍。

丧生，则意味着另一种姿态的永生，

我怀念的，是纽约的恣意骄傲，是

田纳西织锦般延蔓的绿色原野和有关

大烟山和大雾山译名的争夺定论，

他们还种植烟草。

我怀念它从前的一切，

让人无法痛恨的一切。

[发表于2017.02.19]

致纽约 Calls for NYC

 

直到死亡与我们不期而遇。

纽约，我得以窥见你老迈的心，

玻璃樽中无声融化的落日，

白日焰火，温热的灰烬和徙走的云，

一切都恢宏而沉静。

纽约，我恋慕你失焦的温柔，

当往昔为你的眉眼蒙上浓重的阴翳。

我恋慕你辉煌的夜，寂然的狂喜，

恋慕只属于二十年代的浮华喧嚣，

和在你漠然的目光下远去的灵魂。

我恋慕那些浸没在昨日光影中的字句，

你伸出枯槁手指触碎它们就像触碎

翅尖点着浓墨拖曳出狭长痕迹的白鸥，

当你漫步在港口，发梢沾满盐屑的腥咸。

[发表于2017.02.19]

加利福尼亚 Everything is Possible in California

 

我梦见加利福尼亚

梦见它吞咽我的串珠

鎏金手镯 干枯的玉兰花

梦见它呼吸夕阳与尘埃

偶尔吞吐一场迟到的雾

我梦见它绚烂的夜

破碎的船骸 闪烁的星

橙花香水 孤独的三层蛋糕

当潮汐连同一个拥抱

向它飞奔而来

我知道 每个人

都会或多或少地梦见加利福尼亚

今天盐屑依旧点颤于海岸

我又梦见它浆果般明媚的日光

略微一点酸涩 没关系 

年岁的滋味就是这样

只要你认为你年轻

你就会永葆青春

[发表于2017.02.24]

佛罗里达 Inspired by LDR

 

慵倦的夏日午后，透过玫瑰色太阳镜

瞥见世界的金发女郎，棕榈叶随她们的身影一同摇曳。

让我们饮尽樱桃朗姆，里边还加了一勺阳光，

海岸线旁的私语和嬉笑，深陷于佛罗里达。

噢佛罗里达，

热带植物口吐温柔罗网，

我用突兀的爱追忆落日融化的模样，

追忆孤独的糖霜情偶，追忆被

佛罗里达的魔力洞穿头脑，失血过多而行将昏厥。

我用突兀的爱追忆它闪闪发亮的枪管

大麻的烟雾，迷人的颓废感。

我想念女郎们微微扬起的裙摆，

典型的美国式笑容，让人心甘情愿赴死。

佛罗里达，你蛊惑了所有人。

用热烈的风景迷局让观光客献出溢美之词，

用缓缓腐朽的内在

让我们迷恋驱车于高速公路上的激情。

警示牌明艳的红，没有云层积压的天空，

我正在滑向边缘，我知道。

我们都在滑向边缘。

[发表于2017.02.24]

长岛燃烧 flappers ，dying roses，and the golden 20s

白昼撕碎泮涣的光，

将它们掷入水中，

沙砾绵薄的骨架，

被海水漠然冲洗上滩岸。

长岛燃烧，

火焰舔噬着绿树繁花，

舔噬着微微漾起的溟濛雾气，

灰烬被翻手倾入湖中。

缱绻着徜徉于消亡边缘，

空气里弥漫着柠檬和烟卷

和酒精进一步发酵的气息，

那些如歌似玫瑰的姑娘们

都到哪儿去了。

那些如气球般在云端若隐若现的姑娘，

乘着摇摇欲坠的梦，

飞跃布鲁克林大桥，向夕阳飞驰，

直到天堂向纯洁的她们敞开大门。

那时她们的脚下

是一片海，

海中安睡着纽约城的残骸。

[发表于2017.05.04]